北京中科白殿风医院 https://hn.qq.com/a/20161116/037913.htm

一棵疯长的树

◎扶小风

窑口，一棵矮矮的树，浑身的刺，寂寞地扎在崖里。父亲差点将它砍掉，因为我和小伙伴们玩耍时划伤了胳膊的缘故。母亲说，都长了那么久了，何必要砍掉。人都有命，何况一棵树呢！砍掉了怪可惜的，让娃们以后玩耍时小心就是了。第二日，窑口多了一桩篱笆，将那棵奇形怪状的树围了起来。篱笆是用后坡上砍来的荆枝编织的，整整齐齐，密密匝匝。我似乎看到了父亲在窑头编织篱笆的样子。阳光洒在草垛间，荆枝在父亲的胸前伶俐地跳跃着。一个上午的时间，后坡上还遒劲的荆枝在父亲手中便成了结实的篱笆。那棵树围在篱笆当中，一半的根如虬龙一般，突兀地扎在土崖边上。在微风中，它的枝叶沙沙作响，好似在感恩父母没有将它砍掉一般。岁月流淌，我在童年快乐的时光中几乎将这棵奇怪的树要忘掉。某天的下午，放学后我突然头晕恶心。母亲慌慌张张地去医疗站找医生，可惜医生去了镇上没有回来。不知母亲从何处听来的偏方，她匆匆回家后便从窑口的树根上剥下几块皮来，用开水煎熬之后让我喝下那个似苦非苦似甜非甜的水，我居然奇迹般地好转起来。母亲欣慰地给父亲说，幸亏没有砍掉，你看，它还是有用处的。父亲笑着点点头。第二日，那棵树的根上缠了一根鲜艳的红头绳。我想这肯定是母亲对它的膜拜。只是，与它缺了皮的苍白部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那处伤疤，竟隐隐地让我的内心疼痛。那个下午，我悄悄地用窑口的泥巴糊住了那处皱裂的伤疤。那棵树还挺立在窑口，随着时光的漫漶，已粗壮了许多。还有一次，父亲从外地回来已经深夜，却莫名其妙地牙疼起来，母亲想了很多办法，都无济于事。父亲依旧牙疼的厉害。我突然想起窑口那棵树来，它不是神奇么，何不用它的皮来试试。我小心翼翼地用刀子在它弯曲的根上剥下一大块皮，用水洗干净。父亲在嘴里咀嚼后将它贴在牙根，许久之后，他的牙居然不疼了。我顿时对这棵树肃然起敬起来。第二日，它的根上又多缠了一根鲜艳的红绳，在风中，轻盈地飘荡。后来，我们家搬离了窑洞，住上了大房，窑口便被彻底废弃了。苍老的篱笆依旧在风吹日晒中围在那里，只是腐烂了许多。父亲还会隔三岔五的去窑口的时候看看它们。约摸着，那棵树那个时候也有碗口那么粗了。听母亲说，村里平窑之前，隔壁三哥的宝贝孙子咳嗽不止，吃了很多药都没有效果，最后没有办法，母亲便到窑口的树上剥了些根上的皮，煎熬着让娃服下，几天之后居然也奇迹般的好了。你看，那是一棵神仙树，十几年了，它都保佑着咱们家平平安安、健健康康。只是可惜了，你爸当时没舍得砍掉，却在平窑的时候被埋在了土里。母亲说的时候有些伤心。我说，它像一个人，老了总归要埋进黄土的。那棵树最终被埋在土里，也是它的宿命。在土里，人和树才能获得新生，生老病死，落叶归根嘛。母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有一年春天，我回到村里在窑口上闲逛，寻找当年在这里的一些记忆。我忽地怔在那里，一棵茁壮的树苗，从泥土里倔强地钻出来，长着嫩绿的叶子，在春风中攒动。没错，就是那棵树，从窑口的那个位置，竟奇迹般地从地下深处长了出来。我激动地大喊起来。这是生命的力量，我知道。那棵矮矮的树叫枸杞。它的根取下的皮，在中医里，被称作“地骨皮”。

作者简介：

扶小风，原名李宇飞，年生于陕西扶风。著有长篇小说《左年》，曾获第二届孙犁文学散文奖等。工作之余，自由写作。现居青岛。

每期名家

赞赏文章，打赏作者